月下阁一共三层,房间众多,风格迥异,是京城中唯二能把奢华到庸俗和清新雅致融合在一个楼里还不显突兀的——另一个就是对面的花前居。

    萧涑虽然许久没来过,对于这里的格局心中大致还是有数的——一层迎客,二层谈风雅,三层谈风流。如今天还没黑,堂堂摄政王总不至于一点儿皇家体面都不顾,想必此时正在二层的某个雅间里面,跟一个叫清酌的公子品酒弹琴呢。

    岳莞的消息打探的算是详尽,已经具体到了清酌这个人名。萧涑满意一笑,转头看向秀秀,问:“听说阁中有位清酌公子,诗酒琴棋无一不通,性子清清冷冷,每日想见他的人号牌能堆一筐子。初来乍到,不知传言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清酌可是这月下阁的招牌,虽然身在烟花柳巷之地,却破例入了大溏公子榜,不仅如此,他还位居前五。这个大溏公子榜一直有个传统,前五名按照姓氏笔画公布姓名,但是不会公布具体排名,大家对此各有猜测,普遍认为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首位。

    萧涑对于这个人的存在一直有些疑问,明明上可领兵退敌,下可治国□□,如此才华,怎么偏偏呆在这里不走?着实是令人费解。

    除此之外,岳莞还带给她另一个消息——清酌自从三年前名声打响之后,没有留过顾宁之外任何人的号牌。萧涑听着秀秀在耳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清酌的好,心中的疑惑已经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团。这翩翩公子真是哪都好,除了眼睛。

    这倒也不是萧涑对于顾宁的偏见,摄政王顾宁这个人她是有所耳闻的。

    先帝病重时,太子刚满十岁,年纪尚幼难担大任,除了萧远这种自小就立誓要当个闲散王爷的,剩下几个王爷对皇位虎视眈眈,朝中大臣更是分了几派,各为其主,先帝缠绵病榻,无力整治,朝中一片混乱。

    太子虽是一早就立下的,只是当时那种局面,把江山交给他,怕是坐不到一年就要被那群双眼发亮如饿狼的叔叔兄弟们给分而食之。先帝怕自己病得糊涂,还没驾崩就任人摆布,便在某一个晚上悄悄召了顾宁入宫,病榻托孤,希望他能辅佐小太子坐稳江山。

    顾宁的父亲是跟随先帝一路征战的一代猛将,永安十七年春战死在沙场上,顾宁便承其父志掌了军队。他的母亲一直随军,夫君殉国后被敌国抓走,为了不给敌国要挟顾宁的机会,在敌军帐中自尽了。

    永安二十一年秋,南边的楚国和西边的影狼部落双面夹击,攻破了大溏的边境防线,一路势如破竹打进了京城。留守在京城的军队苦战五天,眼看着城门就要守不住了,先帝喊话要与京城百姓共生死的时候,顾宁有如神兵天降,带着五万兵马解了京城之围,把两国军队赶回了自己窝里,这一年顾宁正好满十七岁。

    先帝是个念旧的人,见顾宁父母双亡,怎么也不肯再让他回到边塞去吃苦,便把人留在京城,封了溏王。顾宁异姓封王,还是以国号封的,这是大溏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圣旨一出,当即引起了朝中众臣的不满,轮番上书说是此举不合规制,望皇上三思。

    最终当然是被先帝以一己之力给拒绝了。

    永安二十四年冬,先帝病势愈发沉重,太医倾尽全力,也只是苦撑了几个月,永安二十五年春,不管放不放心,先帝还是撒手人寰了。依先帝遗旨,太子继位,溏王顾宁辅政。

    太子继位时还不满十一岁,顾宁却没有半点儿尽心尽力辅佐幼帝的意思。除了十天一次的早朝陪着小皇帝一起上,平日里不是游荡在酒肆便是整日窝在月下阁,同那叫清酌的公子谈天说地,快活似神仙。

    萧涑对于这些传言原本是将信将疑的,不管怎么说,新帝继位三年,大溏不仅没有民不聊生,反倒是有点儿越来越好的意思。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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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才不过十三,要说背后没有顾宁的辅佐,她是半点儿也不信的。当然,这些想法在她踏进京城,听见那道见鬼的圣旨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趁着秀秀说的正起劲,萧涑顺势问出了顾宁与清酌公子所在的雅间,而后不等秀秀反应过来,便提着剑闯了进去,“顾宁你大爷的!”

    “哎呦我的姑奶奶,去不得去不得啊!”秀秀气喘吁吁地追上萧涑时,她人已经闯进了顾宁的雅间,瞥见眼前局面,秀秀颇有一种吾命休矣的自觉,额角不禁流下了几滴冷汗,弄花了精心化好的妆。

    “顾予安?”

    “小师妹,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