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皇帝又停下脚步,想到了什么。

    沈晏清脚下微顿,只得上前侧耳。

    皇帝负手而立,语气并不如何强势,倒像是有商量的意味在其中:“你清剿余孽有功虽已是位列侯爵,但名声并不如何喜人,我有意提拔但终究是众口难调。

    宫中最近偶有闲职,余下盐运,亦或是大理寺、光禄寺...你可有什么想法?”

    ‘丹顶红,亦或是断肠草。你来选择吧。’

    脑海中记忆募然闪过,关外,宫内,身影重合,用最为平和的语气,说出最是狠毒的话。

    沈晏清垂眼,睫毛纤长,浅淡的眼眸中似有湛色一闪而逝,抱拳身子前倾:“臣,但凭陛下做主。”

    皇帝静默片刻,忽然转过头叹了口气,浑浊的眼扫过沈晏清的束冠,缓缓吐字:“逸舒啊...你这小字,还是朕起的。弱冠之年,也必然由朕亲自加冠。换作旁人怕不是要感恩戴德一辈子。”

    皇帝收回目光,再次前行:“唯独你,永远对朕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虽然知道你的性子便是如此,但一直麻木不仁,又如何与他人好相与。还是改一改罢。”

    “...是。”沈晏清再次应声抬眸,眼中倒映出容幸的背影,却泛不起一丝涟漪。

    两人无声的走了一段,皇帝此行的目的地出现在眼前。

    掌管金银玉器的义宏阁黄瓦红砖,白色的围墙下离老远就能得见一身紫衣的曹友德迈着专属的小碎步,来到两人身边。

    “参见陛下,侯爷。奴在此恭候二位多时了。”

    皇帝问:“准备好了?”

    “是。”曹友德恭敬的应声后,对着身后招手,“李顼!”

    只见今天凌晨为沈晏清引路那位小太监快步走来,捧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在两人身前跪下。

    皇帝将木盒拿起后,淡淡道:“大理寺主掌律法,朕觉着与你最为相衬,过几日便去见见同僚罢。”

    说着皇帝将盒子交予沈晏清手中,拍了拍盒盖,浑浊的老眼终于清晰,眸色很浅,但那之中蕴含的是不容有失。

    “这次,也莫要让朕失望。”

    打开盒子之时,沈晏清抬眸与皇帝对视,单薄的身子,不着痕迹的轻颤了一下。

    日升东方,沈晏清独自从宫门走出,手中紧攥着盒子,表情淡漠。

    他行至马车边,却发现盗鹄正坐在车厢前沿凝视远方,眉目间有浓厚的愁色,并未发现他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