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既不罕见,也不精彩。

    秦舒窈的兴致略微有些回落。但无论如何,有热闹看总是好的,何况眼下街上堵成一团,马车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于是她挪到车门口,一掀门帘,“来,让孤瞧瞧。”

    车夫连忙跪到一边,给她让出视线,桃夭在身侧高举起门帘,她端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着实是个看戏的好位置。

    只见前方不远处,桌椅纸笔散落了一地,在这一片狼藉中,一名白衣男子长身而立,面对着他跟前乌泱泱二三十人。

    那些人来势汹汹,为首的是个富态的中年男子,他身旁家丁模样的人正扬起嗓子高喊:“臭算命的,满嘴胡言,老子今天就砸了你的摊儿,看你往后还敢不敢招摇撞骗!”

    他身后尽是些五大三粗的喽啰,此刻黑着脸,还冲着地上的零碎踢踢打打,慌得四周行人商贩连忙躲避。

    那白衣的算命先生平静从容,并未如何大声,声音却偏清清楚楚传进秦舒窈耳朵里:“早前金员外前来问卦,我便同你说,你家中近来有祸,小妾与大公子私通,合谋侵吞家产,小姐对你替她定的婚事不满,哭闹许久,有轻生之念,如今不知可应验了没有?”

    此话一出,周遭围观者顿时哗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被称作金员外的人脸色涨红,如猪肝一般。

    桃夭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轻声道:“神了。”

    “如何?”秦舒窈回头问。

    “竟然一字不差,全让他说中了。”桃夭边探头看边道,“长公主有所不知,这金员外既好色又爱财,光小妾就娶了九房,出事的是第七房,前阵子和他的长子勾搭到了一起,私吞了他家产业中最好的几处铺子,出去另立了门户,气得金员外几乎呕血呢。”

    “还有这等事?”

    “这还不算完,他为了做生意便利,强逼女儿嫁给户部一个主事的儿子,偏那男方生得丑陋粗鄙,他家女儿不愿意,哭闹哀求了好久,他坚决不同意转圜。那姑娘也是可怜,前几天想不开,一根白绫吊死了。”

    秦舒窈忍不住挑了挑眉,“真有这么神?”

    “千真万确,半点作不得假。”桃夭眼睛睁得大大的,“长公主,您还信不过奴婢呀?奴婢打听来的消息,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

    秦舒窈总觉得,虽然她这个长公主凶神恶煞,臭名昭著,但她这个贴身侍女仿佛并不真的十分惧怕她似的。

    她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啧啧两声,“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金员外家里那点破事,只要留心打听,总能探听到几分,然后这算命先生就加以揣摩,合情合理地把事情讲出来,它就算不应验个十成,总也能对上八.九分。”

    然而桃夭却胸有成竹地摇了摇头。

    “要是别的算命先生,那有可能,但是他,绝对不可能。”她向不远处的背影努了努嘴,“他是谁呀?帝京第一神算,顾先生,顾千山,您不会没听说过吧?”

    秦舒窈揣度着她的语气,眯了眯眼,“怎么,他很特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