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心理建设,汤仪抬眼看着他。

    周围是静静凝视的黑暗。

    他握着她的手,所以她心里没有丝毫害怕。

    难得有这样的时刻,让她可以一直看着他。

    浓重的黑遮住少年的脸庞,雾样的月光描出一个淡淡轮廓,她有点迷惑自己到底在看什么,没多纠结,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掌心轻贴上去。

    他的体温比她高。

    听闻身边有人发烧,尤其是关系亲近的朋友或是家人,汤仪总是很不放心的。她小时候,上幼儿园那会,小孩抵抗力差,她不知吃了什么上吐下泻,稀里糊涂地烧到四十点几度,待母亲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失去意识了。

    在她看来,发烧永远是一件可怕的事,会让人变得疲惫嗜睡,假如身旁没人照顾,或许人会在不知不觉中永远昏睡下去。

    因此,她要守着他,不能睡。

    半夜里不知几点,汤仪尝试挪动,少年还是没松手,他的手箍着她的手腕,像手铐一样把她铐在原地,铐在他身旁,让她失去自由。

    她低头看他的手,微暗光线下却能看出他的手,也可能这是她心里的感觉。他的手部线条流畅,手指修长,很漂亮,她没什么其他想法,单纯觉得好看。

    同时,脑海里有些一闪而过的问题。

    一会是,让他喜欢的陷入早恋的那个女生是什么样的?

    一会又变成,如果他离开这里了,以后还会想起她吗?

    这些问题虚无缥缈,也没什么答案,想了会,都是她漫无边际的猜测罢了。

    她守着少年不知几时,月光渐沉,独属于夜幕里的幽蓝退下去,外面的天悄悄亮起来,清晨的光线没什么温度,落在小屋里,她抬起眼看着他,困倦和意志在打架,她撑着眼皮,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是温热的,和她的体温一样。

    终于放心。汤仪头靠上墙,微垂下去,闭上眼睡了。

    在药物作用下,周峤睡得很沉,他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清晰且真实,他醒来都记得。

    梦里他站在门口的玄关处,余光里看见窗外雾茫茫的,乳白色的大雾侵吞了远处的高楼大厦。

    空气里有种深埋的寂静,家中陈设未变,后现代极简风,暗灰的色调,到处透着冷静,就像那对至亲至远的夫妻。

    他像一个局外人,立在门口,冷眼旁观地打量了会。